和好友才看完Billy Lynn’s Long Halftime Walk。

來紐約之後一個人看的第一部電影是李安的《飲食男女》,由此開始喜歡做菜一發不可收。個人體驗上,他執導的片子匠氣重、情感表達方式細膩、强調細節對人物形象的構建作用。《斷背山》裏Heath Ledger和愛人分別后極度痛苦地乾嘔,《色戒》裏易先生高潮時不願直視、頭錯開抱緊王佳芝后的顫慄,還有《推手》中郎雄和陳太太在China Town“有事嗎”“沒事沒事”的夕陽紅式寒暄,都是我觀影體驗裏過目難忘的場景橋段。不過從少年PI開始,李安更多把力氣放在技術性嘗試上,似乎有意無意地讓原先這些關乎“匠氣”的個人標簽逐漸剝落。好在這一次的技術試驗沒有分散我的注意,總的説來,我喜歡這部電影。

在Nincoln Center的AMC,坐第八排可能還是距離屏幕太近。120幀率所帶來的極端真實感讓人更覺得是在看一部高清紀錄片,或者說是戴著VR體驗了一番PTSD患者的心理歷程。無法剋制地,你會去端詳男主眼中分毫畢現的血絲,Kristen Stewart右頰的瘢痕還有Vin Diesel細密的法令紋。“身臨其境”如果說是電影一直以來觀影需求的話,3D技術增强了三圍空間感上的維度,120幀率則是利用大量特寫拉近了面對面距離感的阻隔。

抛開技術,電影更讓我有感觸的是站在Lynn視角所看到PTSD患者的迷惘感。經歷了“worst day of my life”卻被粉飾成美國英雄,成爲”decorated hero”的不足20嵗少年,面朝巨大美式足球場的浩瀚人潮和燦爛烟火,陷入過去記憶的閃回。

你端起M431戴上夜視儀,衝進有嫌疑的平民家中,衹能聽見年邁母親的呼號,看見異族兒童的怒視;你不顧一切和敵人肉搏、切喉放血,也沒能阻遏長官的死去;你作爲英雄回歸祖國,卻會陷入和無法理解你經歷的球場保安的群毆。所以你參與這樣的戰爭到底保護或是捍衛了什麽?是拿著熱狗薯條謾駡看球的肥胖男性,愛上你榮譽和英雄身份的拉拉隊女孩,還是衹能理解商業價值、希望改編你故事的影業老闆?於是你選擇回到戰場,重新端起槍,至少有事可做可以讓自己不再執迷于困惑。

漫長的halftime walk因爲無意義的空洞而更加漫長。於是人難免會產生通感。現階段我像身邊的每一個人一樣,刷著LeetCode,投送著簡歷,尋求未來在這個國家能有安身之所。然而,一旦觸及行動的原因,人就容易陷入迷惑。

It’s not about the country, not about god, but about something bigger than yourself.

很遺憾,我還沒找到當下一切努力的目的,無論它是bigger than myself還是limited to myself。偶爾的無助往往來源於,你審視行動的意義而發現自己行走在通向無意義的路途上,於是你扭過頭凝視自己的影子,就像石頭望向西緒弗斯。

看完電影還是會在嘈雜的對於電影技術的評論中,走進紐約颳風的夜晚。如同垂詢生活的意義之後,我們依然要回去生活。但是希望終歸一直都在,我對未來還有很多美好期許:May there be one among those stars in my life that guides me through the dark unknown。

P.S. 之前的看書計劃看到第31本了,感覺今年的50本計劃大勢已去。無奈安慰自己,質量重于數量。
P.P.S. 之前電腦輸入法壞了,衹能打繁體。現在好了,覺得繁體也不錯。